吃完飯, 把戰場交給保姆打掃, 三男三女去二樓的娛樂室玩三國殺。

中途休息的時候，陸濛看到於苗苗和吳雙鬼鬼祟祟地在說著什麽，見她過來，兩人馬上停住話頭, 齊齊擡頭朝她微笑。

“你們在聊什麽？這麽神秘。”陸濛沒在意，笑著隨口問了一句。

“哈哈，沒什麽呀。”吳雙站起來伸個懶腰, “我們不玩三國殺了, 把窗簾拉上，燈打開，玩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？”

陸濛覺得這種中二游戲沒什麽意思，可是主隨客便，也不好反對。

於是落地窗關起來了, 遮光窗簾也放下來了，墻上只開了一盞壁燈, 氣氛搞得很是陰暗詭異。

“哎, 應該喝點酒才更有氣氛哪。”於苗苗十分遺憾地看著桌上的飲料, “喝這些真的提不起來勁。”

“那我們來點酒？”吳雙也來勁了, “大不了晚上你們都住我家。反正空房間多的是。”

“那多不方便啊, 我們還是叫代駕吧。”楊柏川高興道, “喝酒喝酒！今天不醉不歸！”

陸濛偷偷看顧建年一眼, 他正好也在看她，臉上帶著笑意, 似乎也對這個游戲頗為期待。

陸濛有點恍惚了，她記得上大學那會兒，顧建年宿舍的老大過生日，張濾清把她也叫上了，當時在KTV，大家也起哄玩真心話大冒險，顧建年玩了一局就借口有事先走了。對這種窺探別人隱私和無聊整蠱的游戲，顧建年似乎不怎麽感興趣。

“在家裏玩沒什麽可冒險的，我們把游戲規則改一下，全程只有真心話沒有大冒險。所有的問題都必須回答，如果問題回答完之後，有超過半數的人對這個回答不滿意，回答者就要喝酒，怎麽樣？”吳雙提議道。

“同意。”其他幾個人都點頭答應。游戲正式開始。吳雙發給每人一堆便簽紙，請大家發揮想象力，天馬行空寫出任何能想得出來的問題，越狗血越私密越好。

陸濛寫了幾個諸如“你今天內褲什麽顏色”“讀書時有沒有暗戀過老師”“內心深處埋藏得最深的秘密是什麽”之類的問題之後，看到於苗苗正在旁邊奮筆疾書，就湊過去看了一眼。

“人生的第一次性|經驗發生在幾歲”“平時會做春|夢嗎”“啪|啪|啪的時候喜歡什麽體|位”……

陸濛：“……”於苗苗這是要上天吧！

顧建年也在奮筆疾書，嘴角還微微翹著，似乎心情很好，陸濛有些好奇，他會問什麽問題呢？應該不像於苗苗的這麽黃暴吧？

大家各自把紙條寫好了，吳雙把紙條往桌子中間的盒子裏一扔，把盒子顛簸了兩下，“好了，現在游戲可以開始了。來，濾清，從你先來。”

吳雙舉賢不避親，專門殺熟，第一個把自己老公推到了風口浪尖。

張濾清摩拳擦掌，“來來來，讓我看看你們到底都猥瑣到什麽程度。”

張濾清從盒子裏撿出一張紙條打開，念道，“讀書時有沒有暗戀過老師？唉，這什麽鬼問題啊，浪費我的感情。我以為能來點火爆的。”

大家都笑起來，吳雙輕輕擰了一下他的手臂，“你暴露狂啊你！快點回答。”

“沒暗戀過，讀書的時候一直都暗戀班花，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，都只愛班上最漂亮的女生，從來沒變過。”張濾清一挺胸膛，很自豪地說。

吳雙嘖嘖有聲，“難怪一直單身，太自不量力了。”她笑裏藏刀地看著大家，“你們對這個回答滿意嗎？”

“不滿意！”於苗苗第一個高呼出聲，夫妻對砍的戲碼，最是喜聞樂見了。必須讓張濾清喝酒。

哈哈……大家一通笑，紛紛舉手表明態度，“不滿意，濾清喝酒！”

陸濛裝模作樣地勸苗苗：“苗苗啊，你起哄可以，別帶頭啊，小心一會兒濾清哥報覆你。”

於苗苗很瀟灑地甩甩頭，“報覆就報覆，誰怕誰？赤腳的不怕穿鞋的，我單身的還怕結婚的？”

陸濛笑的不行，伸手去捏於苗苗的臉。

顧建年在對面坐著，眼睛不由自主跟著陸濛打轉。看到陸濛笑得前仰後合，趴在於苗苗身上直揉肚子，他嘴角也浮出一個淺淺的笑容。

陸濛這個樣子真可愛，他真想抱過來狠狠在懷裏揉一揉。

張濾清下首就是顧建年，所有人都期待地看著他，看他能抽到什麽紙條。

顧建年拿出紙條打開一看，嘴角就抽搐了一下，他擡起眼睛，有點為難地看了大家一眼，表情很是尷尬。

“哇！”於苗苗和吳雙都來勁了，“太棒了！肯定是很猥瑣的問題！快念！快念！”

顧建年舔舔嘴唇，瞟陸濛一眼，聲音不情不願的，“人生的第一次性|經驗發生在幾歲？”

“哈哈，好問題！有請顧總回答！”張濾清一臉促狹的表情，十分高興地看著顧建年。小處男面對這個問題，恐怕是有些懵逼的。一會兒又好戲看了。

陸濛眼睛盯著酒杯，耳朵卻豎了起來。顧建年和周雪晴，是什麽時候發生關系的？這個問題很刺心，卻也讓她萬分好奇。

顧建年躊躇一下，尷尬得聲音都變了，“這個問題，現在還沒辦法回答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於苗苗馬上提出質疑，“剛才游戲規則不是說了嗎，所有問題都必須回答，不能逃避。”

顧建年：“……”

張濾清敲敲酒杯，清清嗓子，“這個問題呢，我來給大家解釋一下。顧總並沒有逃避這個問題，他的回答是非常誠懇的。為什麽我會這麽說呢？因為——我們顧總還是個處|男！哈哈哈哈！”

張濾清說完自己先狂笑起來，杯子裏的酒都灑出來了，招來顧建年一記嫌棄的眼刀。

楞了兩秒鐘之後，於苗苗率先驚呼，“我的媽！這麽老的處|男可真是罕見！快快快，合影留念合影留念！”

楊柏川也一臉震驚，“天！顧總竟然，竟然……”

陸濛也驚呆了，楞楞看著顧建年，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。她沒聽錯吧？顧建年還是處|男？他和周雪晴竟然沒有……

陸濛是沒有什麽處|男處|女情節的，但乍一聽到這個消息，心裏還是有小小的雀躍。為什麽呢？他們不是都談婚論嫁了嗎？

大家都哈哈大笑，各種擠眉弄眼，顧建年咳一聲，臉色頗為尷尬，“你們再這樣，這游戲我不玩了。”

他不說還好，一說大家全狂笑起來，就連陸濛都忍不住了，顧建年這話說的太幼稚了，完全不像他了，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都比他成熟。

於苗苗人來瘋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，“顧總，我覺得後面的問題對你都不合適，我估計你都回答不上來。”

陸濛老臉一紅，她知道於苗苗指的是什麽問題，什麽體|位之類的……

顧建年臉皮薄，好歹又是老板，張濾清趕快打圓場，“好了，問題已經回答完了，現在大家舉手表決，這個回答你們滿意嗎？”

“滿意！”聲浪幾乎震破天花板，就連賢妻良母吳雙都在狂吼。

大家吼完集體舉杯一碰，清脆的聲音裏，歡聲笑語地將酒灌入喉嚨，顧建年冷眼旁觀，哼了一聲。

陸濛笑得眉眼彎彎，還沖顧建年擠了擠眼。顧建年扭過頭不理她。陸濛笑得更歡了。傲嬌的顧學霸啊，怎麽那麽可愛！

下一個輪到楊柏川了，楊柏川得到的小紙條很正常，“在座的女人讓你挑一個做老婆，你會挑誰？”

楊柏川念完之後，大家都覺得沒有懸念，以為他肯定會說於苗苗，結果楊柏川眼珠轉了轉，“我挑陸濛。”

“咦？為什麽？”陸濛很不理解，大家撮合的都是他和於苗苗啊。他為什麽要這麽回答？

“苗苗太鬧騰了，我降不住。”楊柏川老老實實回答說：“吳雙姐太賢惠太端莊，只有濾清這種踏實穩重的才配得上她。所以我選陸濛，她看上去最好欺負。”

陸濛眼睛瞪得圓圓的，什麽叫她最好欺負？老虎不發威楊柏川當她是病貓了？陸濛還沒來得及說話，顧建年不冷不熱在旁邊說：“柏川你眼神實在不好，陸濛哪裏好欺負了？都是她欺負別人，誰敢欺負她？”

陸濛又是一楞，反問顧建年，“我欺負誰了？”

顧建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，“欺負誰了你自己心裏清楚。”

說著，他假裝無意地端起杯子，故意把她咬過的手背亮出來。咬痕已經退了，只剩一個發紅的圓圈。

陸濛一下子熄了火，張嘴結舌，心如擂鼓般狂跳。顧建年這是很明顯的調|情了，拿只有他和她知道的事情公然調侃她，讓她沒辦法接話。

其他人沒太聽懂，但也知道這肯定是夫妻倆之間的小秘密，都笑得很有內涵。

“這個回答你們滿意嗎？”吳雙征求大家的意見。

其他人都說：“滿意。”只有顧建年一個人來了一句，“不滿意。”

“為什麽不滿意？請闡述理由。”吳雙一本正經的，說的跟真的一樣，眼裏卻全是笑意。

“理由剛才我已經說過了，陸濛很會欺負人。柏川眼神不好。”顧建年慢條斯理地說道，他的眼睛盯著陸濛，像蟄伏在草叢中等待捕獵的狼。

陸濛被他看得心慌，趕快把頭低下去，不敢跟他對視了。

老板最大，老板不滿意，那就喝酒吧。楊柏川很爽快地揚起脖子喝了杯酒，反正剛才那個回答就是故意刺激刺激老板的。現在看來效果不錯，看把顧建年給酸的，估計一會兒就要拉著陸濛去別的地方訴衷情了。

楊柏川的下一個是於苗苗，於苗苗非常放松地撿起一個紙條，打開一看，臉紅了。

陸濛趕快湊過去，想看看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麽。看清上面的字之後，她頭一縮，坐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地裝死。

該！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，於苗苗啊於苗苗，什麽叫害人害己？你這就是啊！陸濛在心裏吐槽，也有些替於苗苗覺得尷尬。

於苗苗不愧是於苗苗，很快就恢覆了鎮定，笑嘻嘻道，“啪|啪|啪的時候喜歡什麽體|位？”

“哇哦！”張濾清和楊柏川都驚呼，“這問題夠勇！誰寫的？牛逼啊！”

於苗苗不想把這個話題展開，只想速戰速決，“喜歡站著。”

說完，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酒，“知道你們對這個答案不滿意，所以我先喝了。”

於苗苗彪悍的作風讓五人啞口無言，楊柏川豎起手指，“狠角色！”

站著？這也太奇怪了吧？感覺很不容易實現。陸濛有點疑惑，眸光一轉，發現顧建年正在看她。

房間的窗簾拉上了，只有兩盞壁燈亮著，昏暗的光線裏，他的眼睛深處有一束極亮的光芒。

陸濛尷尬的要命，在這麽猥瑣的問題中跟他對視，感覺真的……很奇怪。又奇怪又心慌。陸濛真的很想跟他說，你別老這麽看我了行不行，看得我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！

於苗苗回答完之後，輪到陸濛了。

陸濛抽紙條的時候一直在心裏祈禱，千萬別抽|到太過分的問題。她一直幻想能走小仙女的路線，不想直面太猥瑣的人生。

看到紙條上的問題，陸濛絕望了。她就知道她的運氣一向不好！這問題肯定又是於苗苗寫的！她恨於苗苗！

“快念呀！都等著聽你的隱私呢！”於苗苗還在不知死活地催她。顧建年也換了個坐姿，一臉感興趣的表情。

陸濛在心裏嘆口氣，把紙條上的問題念了出來，“你最想跟誰啪|啪|啪？”

“啊……”大家都失望地嘆口氣，這問題還用問嗎，老公就坐對面呢，陸濛的答案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。

然而，答案中的老公顯然不是這麽想的，他雙眼聚光燈一般罩住陸濛，抿緊嘴唇，在等她的回答。

張濾清笑著在旁邊攛掇，“陸濛，大膽點，說出你內心的真實想法，不是老公也沒關系的。成年人嘛，大家都懂！有個把性|幻想對象真的太正常了！”

張濾清話剛說完，頭上就挨了一記爆栗，“你懂的還真多！來，跟我說說，你的幻想對象都有誰？”吳雙叉著腰怒目而視，嚇得張濾清趕快表白，“你你你，只有你！”

大家哄堂大笑，都開玩笑打趣吳雙和張濾清，陸濛也跟著笑，把紙盒往吳雙手邊推了推，想把這個問題混過去。

吳雙都開始拿紙條了，大家幾乎都忘記陸濛剛才的問題了，顧建年突然道，“別急，陸濛還沒回答問題。”

陸濛：“……”顧建年存心的吧！

“對哦，陸濛還沒回答問題，快說快說！”大家都催起來。

陸濛兩眼望天，一臉的生無可戀，“顧建年。”

意料之中的答案，大家反響都很平淡，連酒都沒讓陸濛喝就把這個問題跳過去了。顧建年低著頭，不讓人看見他合不攏的嘴角。是的，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腮幫子了。

陸濛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，哪天還說不愛他了，對他沒感覺了。她最想睡的人還是他，這已經說明了一切！

顧建年的心情好得快要飛起來了。

吳雙的問題是，“朋友為你做的最讓你感動的一件事是？”

一聽吳雙念出這個問題，大家都笑起來，“這問題真是一股清流，在一片肉|欲中實在太清新脫俗了。”

於苗苗得意地揚揚頭，“是我寫的！姐姐我吃得下重口味，也玩得了小清新，厲害著呢！”

“厲害厲害！”大家都誇她。

吳雙念完之後，似乎陷入了沈思中，等張濾清催她了，她才緩緩道，“我最感動的事，發生在四年前。那時候，我爸爸腦梗住進了ICU，ICU一天都是好幾萬，我家的情況大家也知道，根本支撐不了多久。我媽媽連我爸的後事都準備好了，然後有一天，一個朋友給我的銀行卡轉了三百萬，說這筆錢給我爸治病，什麽時候有錢了什麽時候還。”

所有人都安靜下來，聽她沈沈道，“那個朋友當時正在創業，這筆錢，是他賺到的第一筆錢，公司賬面上，也只有這筆錢，但是，他把這錢給了我，連借條都沒打一個。”

吳雙端起酒杯，看著顧建年，“建年，我敬你一杯，謝謝你的慷慨和無私，也謝謝你對我和濾清的信任。”

顧建年也站起身，端起杯子與吳雙輕輕一碰，他沒說什麽，只是微微一笑。

陸濛看著他的笑臉，心口暖融融的。是啊，顧建年就是這樣的人，她一直都知道的。所以她才會愛了他那麽多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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